睡眠不佳,精神欠足,被张局点名之时,骆闻舟仍处于飘忽游离于世界之外的状态。一会议室的同事皆看着他,几名年轻警员面面相觑,直到左手边的陶然拿手肘顶了又顶,才致使他从恍惚中骤然脱身。
张局面露疑惑,片刻后又继续说回卷宗。郎乔好奇之心熊熊燃烧,愈演愈烈,终凑过来小声询问:“老大,你怎么了?”
骆闻舟不尴不尬地咳一声,又压低了声音,尽量让神情保持自然:“没什么。”
郎乔顶着满头问号退开,撅着圆珠笔安安静静听晨会。她不知平日专注的队长如此出神的具体原因,自然也不知骆闻舟的脑海正叛逆地回溯起昨夜之梦:一片旖旎与潮湿之中,他扛起一个男人光裸的腿,无视那人黏糊断续的讨饶,欺压的速度不减反增。骆闻舟心底的小人捶胸顿足,试图将这些十八禁的画面统统扫清——当然,不过徒劳而已。雨季一阵小风吹上他裸露的脖颈时,多米诺骨牌应声倒下,刻在人类基因的某种劣根几乎就立竿见影地苏醒了。
骆闻舟咬牙切齿暗骂一声,顾不得直属上司还未演讲完毕,逃也似的溜出了门。
“行,那就暂时说到这。骆闻舟,你记得带两个人去北三环……骆闻舟?骆闻舟人呢???”
“报告张局!骆队他跑出去了——”
仓促之中用凉水洗了把脸,骆闻舟才确保他和他的小兄弟都冷静不少。除净“六根”后,他又摸到休息室,顺手点燃了香烟。是,他做春梦了,这没什么,他对自己道,哪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没做过几个春梦?只是他遗忘了梦中对象的具体身份,而那若即若离的陌生与熟悉感快要憋得他抓耳挠腮。
眼前依稀是那人柔软而凌乱的额发、飘红且上扬的眼角。他个头只少自己一些,四肢与后处皆紧缠不放,口中醉意更是要将骆闻舟整个给生吞活剥了。而海马体明显编不出梦境的逻辑,或许那荒唐的性爱源自一段对话,一个并非邀请,却无端教人盛情难辞的举动。
一记闷雷落下,落在他耳畔,勾起更多关于昨晚梦境的回忆。
是如何愈演愈烈来着?
下班。对,他像平日那样下班回家,推开门,一只plus版骆一锅趴在猫架上,冲他懒懒打呵欠。接着骆闻舟放下公文包,从后方意识到沙发上坐了一个男人。
是谁?骆闻舟没有头绪,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人身后,却不想早早被他捕获了脚步声。“回来了?”男人如此问,直视电视里不断重播的广告,没有回头。骆闻舟看到他半湿的头发,目光再往下,意识到他全身竟只披了一件未系腰带,松垮垮的浴袍。
以他此时的视角,的确可称春光乍泄,一览无遗。
“你今天回来得好晚。”
那人再说话了,声音低沉而磁性,听起来却怎么都有一股子埋怨的意味。骆闻舟方想辩驳,他却一个转身的动作,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任何话语。他从沙发上转过身,面对着骆闻舟,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男人是半跪在沙发上抱他的,因此他不得不稍微低下身,同这擅闯民宅的陌生人眼望着眼,鼻尖对着鼻尖。这动作有些亲昵,骆闻舟不由浑身一僵,面上一热。
狭小的空间登时盈满暧昧,气氛也颇为旖旎。骆闻舟只觉得自己哑了,隔着这短短的距离,面对如此深得他审美的男人,像个二愣子般,足足有一会儿才衔住他耐看的唇。这人似乎点满了煽情技能,分明是骆闻舟主动吻他,他却回得前者唇舌俱麻,心跳如雷,分开时,甚至万分色情地伸着红润的舌尖,任由银线落在骆闻舟下巴上,而后再度吮上那亮晶晶的地方。
“我帮你。”
骆闻舟在互不相让的唇舌纠缠中争到一点时间,便迫不及待地将人背对着自己拉到腿上坐好。凭借常年握枪,虎口带了些薄茧的手游走在男人皮肤上,轻微摩挲着,接着毫不犹豫向两旁扯开了浴袍。男人上半身完全赤裸地暴露在骆闻舟眼里,手掌游移到了乳尖,并起两指,坏心眼地又拉又拽。脆弱的乳尖急速充血肿胀,他拿指甲盖刮弄,引得身前人动着腰想躲。“别动,让我摸摸你。”他这样下命令,男人果然听话不动,骆闻舟便也更大胆地沿柔韧的皮肤向别处扩张——胸口,肚皮,一路向下又捏又搓,最后张开手掌,擒住了正紧张兮兮却又七八分精神的家伙。骆闻舟专心致志地抚弄,就连两旁的球状物也不不肯放过。如此爱抚了一会儿,便觉察怀中缓缓入境,阴茎顶端也渗出些许清液来。
男人半仰在他怀中,快感致使脑袋来回晃动,半湿的头发散落在骆闻舟衬衣,印出几道湿漉又凌乱的水印子。骆闻舟看着不免动情,蛰伏的欲望已经苏醒,抵得他雪白的臀瓣微微变形,本人只得扭动着让,它移动到自己股沟凹陷的缝隙。骆闻舟受了刺激,手下的动作愈发没有章法,两根手指在马眼处打着旋儿,便见怀中人双目紧闭,像是即将步入巅峰似的大口喘息。再保持速度撸了一会儿,男人失声唤了一声骆闻舟,尾音都带上了些许惊慌失措的意味,硬生生射得骆闻舟满手都是。
“好多……”
骆闻舟一手搂着他的腰,将沾满精液的手移至他面前,像是铁了心要让他尝尝自己的东西。男人正向后靠在他怀中闭目匀气,忽地唇上一凉,不觉斜睨了他一眼,绯红的眼角似乎漫上一丁点嗔怒。
而他突然手臂发力,推开了骆闻舟,撑着他的大腿想要站起来。骆闻舟没由来紧张,心想打炮都不会一上来就让人吃自己的东西,这么做岂非太不尊重人。生怕他生了气,骆闻舟只好连忙搂紧腰,不让他多动弹。哪知男人并未出言责备,只是站起身,褪去了异常碍事的浴袍,转过身时一双桃花眼阖成恰到好处的弧度,吟吟低笑两声,而后道:“我要吃,也得吃你的。”
他将裤链解开,那根完全勃起的性器就弹到了他的脸上。男性特有的威胁气息弥漫开来,而他则像是被催了情,痴迷地把那具阳物轻轻地含进了嘴。
骆闻舟立即触电似的打了个激灵,不为别的,而是他天生弯成蚊香,在这方面的经验又的确少得可怜。
对比起那根阴茎,男人的嘴实在显得有些小,并不能整个将那湿漉漉的玩意整根吞下。男人尝试了一会儿便自认失败,接着就沿着柱身一点一点地往上舔舐起来,同时两只手也不闲着,小嘴一边像模像样地吞、吐、吸,手也一边轻轻揉捏起两旁的精囊袋。嘴被堵得严实,只发出令人羞赧的舔舐水声,而他呼吸的热气全打在了阴茎旁,更平添几分燥热。骆闻舟从脚底到头顶的神经都被伺候爽快,此时脑袋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学生时代广为流传于男生中的黄色仙侠小说里,角色们裸身修道,“得道飞升”的感觉便是如此罢。男人唇舌相接,起承转合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腮帮子都有些发酸,一边吞又一边半带责备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么久?”
骆闻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具粗长之物在跪于身前之人嘴里吞吞吐吐,惹人心动的脸沾满潮红,满嘴也皆是淫词浪语,不觉向前挺腰,试图狠狠地堵住他的咽喉。男人不满地唔一声,斜着向上瞟一眼,简直勾魂摄魄,动作倒是不慌不忙,也不顺着他给他做深喉,只是沿着柱身来回舔舐。他还似乎特别偏爱吮吸那顶端冒出的透明体液,用舌尖轻轻地在上面打着圈儿。一边这样做着,一边拿眼看着他,似乎要观察他的反应一样。骆闻舟被他那氤氲的眼神一望,忍耐了好久的欲望简直要直接迸发。而男人敏感地觉察到了他的兴奋,口中性器不自觉地动弹了两下,青筋重重凸起,俨然是快要高潮的模样。
骆闻舟捏住他赤裸的肩膀,跟随欲望闭上双眼。过一会儿,他怔怔地看着乳白色的液体满满地浇了男人一嘴,甚至离开时还有接着一小股一小股未尽的精液喷射在他脸上。几乎得他的鼻尖,睫毛上均不可避免地挂着精液。
骆闻舟哑口无言,本能又觉得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却被那人反客为主,和着黏稠与暧昧凑上来,像是抱怨又像是诱惑,附在他耳边说:“好浓。”
骆闻舟被那句低声喃语的二字激得浑身血液高窜至脑顶,几乎无痕从贤者模式又切换回来。他猛地拉起那白生生的手臂,就着面对面骑乘的姿势,迫不及待地把东西狠狠嵌入他的体内。
男人不自觉地呻吟,后穴奇迹般放松无比。骆闻舟起先撞得九浅一深,接着像个毛头小子愈干愈急。久之便觉穴中似产了湿液,润得阴茎进出更加顺畅。男人只觉得后臀麻痒得紧,更主动地在其上摆胯扭腰,手臂也攀上骆闻舟腰腹来回点火。骆闻舟动得久了,更加觉得掌握自如,一不小心撞到某处,男人便更忍不住地长吟一声,边叫还边说胡话:“就是那儿,闻舟,快干我,好爽。”骆闻舟又怎听得了这些,一边动着,一边也丢了理智,气喘吁吁地在他耳根子旁扯乱七八糟的荤话:你好湿,你好紧,宝贝儿你快夹死我了之类的。
“什么时候学会了讲这些?”男人大约觉得好笑,分明声音都断成了一截截,却还晲着眼皮道:“你今天好凶,不像平常。”
“是吗?”骆闻舟这样说着,将几乎脱力的男人抱得更死,同时也掰扯开那紧实的后臀,再一遍用力地挺了进去。男人被极致的快感折磨到将近发了疯,脚趾蜷缩、声带变形,若不是这姿势还算正常,怕是连小腿都要直接抽筋。穴里的肠道也开始剧烈地收缩起来,绞着那具在里头进进出出耀武扬威的器具,逼迫他绞出精来。男人不停唤着对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在最后高亢的尖叫里,骆闻舟堵着他的穴口,把全部精液留在他体内。
纯色体液滴落在猩红色沙发套上,同玫瑰染了雪,红唇落了霜并无区别。男人笑着低头亲吻骆闻舟,同他交换炽热的吻,还有些许方才不经意间溢出的津水。骆闻舟累得像多年栉风沐雨的旅人,此刻清风终于徐徐拂过他炽热的脸,虚脱与满足全盘接纳了他。
骆闻舟睁开眼,微弱的亮光都令他眩晕。他想问明来人的身份,而一个想法却忽然生硬且霸道地掐断了海马体的狂欢,我在做梦?骆闻舟反问自己。接着赤红纱幔与吟吟笑意都消失不见,他坠入细软的猫毛、汗湿的床铺,以及满身狼藉之中。
大致便是这么一个过程。
所以——骆闻舟仍在抓耳挠腮,这人到底是谁啊?思来想去不得结果,骆闻舟掐灭烟头,掏出手机,打开百度,一气呵成——“春梦里梦到的人是认识的人吗?”他这样输入关键字,没成想百度给他跳出一堆广告:
“春梦里梦到的人是认识的人吗?总是做春梦,是不是肾透支了?燕城XX医院,名医在线解答您的疑惑,让您豁然开朗,春梦不再有顾虑……”
骆闻舟:……
罢了。他收起手机,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对着透明玻璃整顿仪容。
反正是梦,富足精神,也不伤身,两全其美,无需太过在意。
后记:
骆闻舟的车又借给了同事,下班途中降下雷雨,蹬个自行车回家的孤寡老人冒雨冲锋,也没人给撑个伞。陶然正巧路过,善心大发,不忍让其淋成落汤鸡,于是招呼费渡停车接人。
“哎哟,可算是遇到你,否则非被淋死不可。”骆闻舟笑眯眯,将折叠好的车往后备箱一扔,钻入后座时余光瞟见驾驶座上的人正是费渡,表情登时凝固。
费渡喉咙挤出一声值半毛钱的“哟”,权当打招呼。
骆闻舟卡在原地,动作硬生生被打断。不为别的,“费渡”这个名字闯入他的脑海,脑内自动识别装置忽然滑稽地同昨晚春宵共度的人对上了。
我……操……
骆闻舟再仔细辨了辨,男的,长得好看,半长发,桃花眼,只比他稍矮一些的身高——别吧别吧别吧???
“你上不上来?”费渡毫无耐心,冷漠开口,甚至换了个档:“不上我们走了。”
这头骆闻舟脑子已经抽筋,听他嘴里连着蹦出“上我”二字,心中小人差点原地被雷劈死。然而即便如此,他也素质极高地想起也许事情还存转机,毕竟昨夜那人脚踝一处暗红旧疤清晰可见,而费渡这类金贵公子大约不会受此重伤。
不过如果当真发问:请问你脚踝上是不是有一道疤?
费渡必然缺德反问:请问你脑子里是不是有一坨屎?
骆闻舟整个人如坠寒潭,从头丧道脚后跟。大雨滂沱,人生天地之间,为何就他一人苦成了雨中的肖邦?可惜,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苦是一码事,是否淋雨又归另一码事。骆闻舟只好极为心情复杂地爬到后座,并于心中暗自发誓:我骆闻舟就算孤独到老,终身与左右手为伴;就算全世界人类都死光了,也绝不可能跟费渡那死小孩产生什么亲密关系,否则睡觉必被胖猫骆一锅压死。
费渡翻个白眼,及时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毒誓,一踩油门,车子破开雨幕,消失在夜色中。
世界线β。
费渡挣脱绮梦,浑身潮红。有气无力地掀开棉被,果然其中也已一片乱糟糟。大腿内侧还不倦地颤抖,想必适才梦中的刺激太过强烈。
——梦?
侧过面来,骆闻舟在一旁睡着,呼吸尚浅。他往挂钟一瞥,时针正好爬过凌晨一点,外头三两灯火,雾气氤氲未散,教人不可分清此处是夜宴几层。
END